第53章 家-《恶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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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的家初具雏形,家里有暴躁的“母亲”,事无巨细的管事,惹是生非、喜爱画画、爬墙的弟弟。

    留芳对着她没头没脑冒出来的一句话血脉偾张,送走继续回去坐冷板凳的琢云、出去吃接风洗尘席面的燕屹,把地擦的反光。

    酉时二刻,琢云从都堂回来。

    喜欢抓住一家人,佯装阖家欢乐的燕夫人分身乏术,一边在议事厅接见外头的管事,一边给琢云的银票安排库房,只能撒开手,让两个坏孩子各自觅食。

    留芳早早拎着食盒回来了。

    今日饭菜十分清淡,留芳怕琢云不爱吃,回来就去耳房烧火。

    她先把煎豆腐、三鲜面拿出来,放在火边煨着,再把栗子炖鸡汤汁收的金黄浓郁,用一只大花口碗装好,又在锅中放油,把只放了盐的蒸肉丸炸的焦黄,整齐摆在白瓷盘里。

    她备整齐了,不知道燕屹会不会前来觅食,就从黄沙瓮里夹出来一大碟鱼鲊——燕屹来了会喝两杯,一碟鱼鲊正好占住他的嘴。

    她把饭菜一样一样运送到桌上,燕屹果然露面,洗的通身芬芳,头发乌黑,并且脸颊酡红,呼吸之间带着酒气,走路不稳,一步三摇。

    他腋下夹着一卷写满字的宣纸,一手拎着酒壶,一手提着两个油纸包。

    “考卷。”他一撅肩膀,把宣纸朝向琢云,口舌有点笨拙。

    琢云抽出纸,打开一看,字全都认识:“谢谢弟弟。”

    燕屹眼眸一暗,解开油纸包,是两份炙骨头,他坐下来,没喝酒,抄筷子逐一尝菜,多吃了几筷子鱼鲊,往后一靠,伸长两条腿,仰头闭目,嘴里咀嚼的是“弟弟”二字。

    她是头一回叫弟弟两个字,听着好像别有用心,但细细一琢磨,对他的感情,那是一丝一毫都没有——好像弟弟只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摆设。

    好,也不好,心里总是不满足。

    他的灵魂也跟着肉体迟钝了,眼睛看着琢云,把她周身的东西全都看了进去。

    琢云卷起考卷:“你喝多了。”

    燕屹点头,头重,脖颈不受控制,一下把脑袋点到裤裆上去了,好在他还能把头抬回去。

    他在牢房里无人送饭,素的发慌,本以为能和琢云共进午餐,哪知琢云没有良心,弃他而去,他便翻墙出去,卖掉手头一张画,和书田、张保康等人在章家酒楼连吃带喝。

    一群少年,正是吞天噬地的年纪,又恰逢腹中干瘪,拿肉当饭吃,顺带拿酒溜缝,薄薄的身板十分能装,一不留神,就喝多了。

    琢云收起开始吃饭,油灯还在矮橱上,她的轮廓柔和起来,而且吃的热烈,细细碎碎吐出许多鸡骨头,开始对着肉丸使劲。

    “留芳,”燕屹扭头,对着门外喊,“茶。”

    留芳沏一壶浓茶进来,燕屹捧着热茶,吸吸溜溜喝了几口,把茶杯放下,他垂着脑袋,眼皮也重,直往下沉。

    琢云看着他脑袋一点一点,放下筷子,把罗汉床上的炕几搬下来,走到燕屹身边,一手穿过后脖颈,揽住肩膀,一手穿过膝下,弯腰蹲身,气沉丹田,把他从狭窄的椅子里抱出来。

    燕屹醉眼朦胧的看她一眼,眼神散乱。

    琢云把他摆放到罗汉床上,从东间玫瑰椅上扯下一张椅披,搭着他胸口,随后坐回去,继续吃。

    ——而且他们知道,在那个黄昏下,花错是骑在马上,狂奔回家,最后上半身才与下半身分离,分作两半的。

    这时候,李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便随手丢出一块令牌,扔到端木云面前。

    华山的弟子一向不多, 因为要拜在华山门下,就一定要有艰苦卓绝,百折不挠的决心。上一代的华山掌门孤僻骄傲,对门下的要求最严,从来不许他的子弟妄离华山一步。

    疑惑归疑惑,但蓝莫罕的命令他是不敢违抗的。点了点头,直接纵身冲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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